沉舟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沈马】永生·白昼

【沈马组合】永生·白昼


  

我流爱情故事,绝望现实向

没有逻辑,没有文笔,没有三观

可能看着叔叔没有那么爱,其实是爱着的,很爱很爱的那种。爱到成全,爱到放手。

好的,笔者已经发疯了


  

以上

开餐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腾喜欢一个人在车里坐着。其实这个习惯他一直都有,只是这些年更严重了一些。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比懒癌发作时躺着都厉害。躺着起码还翻翻身,现在这一坐半天都不带挪窝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拆穿他的那点谎话:累了,我先歇一会才有力气上楼。他也不是真的懒到连上楼都没有力气,只是他觉得,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他自己。剥去那些虚伪刻意的外衣,他还是沈腾。还是他自己。没有人劝他,也没有人再跟他说什么真心话。那个能跟他说真话也敢跟他说真话的人现在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那个人本来不是这样的,她应该是最了解他的,最懂他想法的。可她现在也是最不愿意理他的。


  

没办法,因为婚姻……


  

这种俗世产生的道德法律约束令人心动也令人心累。


  

一男一女缔结了姻缘之后就像是连体婴一样,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变,唯独感情和婚姻不能变。尤其是他们这种暴露在闪光灯下的人。


  

其实挺没劲的,婚姻带来的束缚大于愉快,沈腾这样想。


  

他曾经也问过她这个问题,为什么一切都可以变,唯独感情和婚姻不可以。那个时候他作为一个享受已婚待遇的未婚男性并没有觉得结婚是什么人生必要。身边的男性朋友一个两个结了婚,做了爸爸,他依旧吊儿郎当地躲在小屋里写他的剧本,磨他的台词。外面的已婚男性总是没有那么的自由洒脱的,可惜沈腾认识的大部分已婚男性是在开心麻花这种善于内部自产自销的团队里。于是他从未觉得结婚对于他们的创作甚至是日常插科打诨会有什么阻碍,他甚至某日做梦的时候还想过自己某天一个心血来潮,热血沸腾就拉着女朋友一脚踏进婚姻的坟墓了。


  

但是他觉得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他觉得以自己这将近三十年对自己的了解来说,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屋里只有他和马丽两个人。彼时的马丽正蹲在锅前,用汤勺搅着她的汤,听见他的问题连头都没抬一下,空气里氤氲着鸡汤的香气,让北京干燥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许多。大概是环境太过平静温和,马丽的回答给得很坦然也很淡定:“因为人类爱慕忠贞又喜欢许诺,而且总会拿着承诺当成可以兑现的支票。变了,就没法变现了,太亏了……”


  

他闻言几乎要骂出一句脏话,话到嘴边反倒是顺着一口茶咽了回去。


  

“忠贞能顶饭吃?”


  

“不能。但是这种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产生莫名其妙的幻想,比如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之类的。爱情嘛……”


  

他没能听得下去,那个时候她也就二十出头,从大导那出来之后仿佛是莎翁女主角上身一般,虽然依旧肆意洒脱看得开,却像是在中国女性的身上活生生再罩了一层华丽丽的外壳一样。沈腾因此也花了好长的时间将她从那些不切实际的荒唐浪漫的辞藻里抽出来。以至于此后的近十年间,每次沈腾想到当年那个马丽,都觉得自己能一眼看中她,真是个伟人。


  

当然,这种话如果当着马丽的面说出来容易被已经恢复正常的她打死。


  

所以现在的关系是怎么造成的呢?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这一切的原因归结为婚姻。


  

女孩子结婚了就是不一样,他醋意大发地想。


  

可他心里又比谁都清楚:这跟婚姻有个屁的关系。


  

沈腾的一辈子其实过得无比顺遂,哪怕是麻花最危机的时刻,他也没到缺衣少食,艰难度日的地步。一直以来,他认为是这样的顺风顺水造就了他懒的性格,甚至他在综艺上把自己的懒归结为母亲的勤快。可这种蹩脚的借口,糊弄糊弄观众行,能糊弄得了自己的家人和麻花的同事吗?


  

显然不能。


  

对此,沈家姐姐对弟弟有一个一针见血的评价:他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或者是可以凑活的事情懒。你看他改剧本台词的时候懒过吗?


  

自然是没有的。


  

2018年对于他来说算是个糟心的年份,一向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体会什么叫身不由己,也第一次明白权利和财富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


  

于是他的接班人成了首富。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他做了爸爸,从此人生的履历上添加了非常重要的一个称呼:父亲。


  

虽然当年结婚的时候颇有赶鸭子上架的嫌疑,但是儿子到底是亲生的,没有人会对无辜的孩子发脾气,尤其是他当年气急败坏的姐姐。


  

沈家姐姐的直爽率性令沈腾觉得自己仿佛不是亲生的。


  

不过姐姐比他圆滑温柔多了,尽管在微博上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了对弟弟的结婚对象千般挑剔,万般不满,等到自己的小侄子出生倒也是缓和了态度,软了性子。都是一家人了,还能怎么样呢?


  

年三十那天早上。他一个人瘫在床上,外面传来开门关门和一阵寒暄声。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姐姐来了。


  

果不其然,趿拉着拖鞋抱着孩子的姐姐开门进了卧室。


  

“装什么睡,起来。”


  

沈腾闭着眼,装睡。


  

然后他觉得有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胸膛,睁眼一看,儿子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朝着自己笑,口水流了一围兜。


  

于是他也笑了,逗了逗孩子然后终于完成了起床大业。


  

其实他起床了也没有什么事做,无非是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然后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背台词。某个人最怕他不记词,都是话剧千场女王,喜剧女神了竟然还能被忘词“吓哭了”。


  

他背着背着就笑了起来,褶子更深了,笑意也越来越浓烈了。姐姐抱着宝宝悄无声地坐在他身边。


  

因为晚上要去现场,一大家子的年夜饭挤在中午进行。厨房里传来好闻的糖醋味,也不知道是谁把锅子敲得铛铛响。


  

沈腾深深地看了一眼,突然理解了传说中结婚后烟火气的浪漫。因为他也结婚了。沈太太很好,如果她不总跟着自己到处跑,如果她没有说那些话。她也曾给自己年少时的温柔和浪漫,给自己的青春添上了美丽的颜色。他也曾为了她,终日枯坐,以泪洗面,心如刀割。


  

如果没有马丽,如果她没变,他应该会很愿意与她共度余生,在他功成名就之后。


  

可是沈太太变了,而他遇见了马丽。


  

缘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当哈利遇到莎莉》里说,如果你想要与某个人共度余生的话,那么你会希望余生尽快开始。


  

他遇到了。


  

那年北京城倾盆大雨,一切似乎都被浸泡在这场大雨里。那天,他去英雄救美,雪中送炭。


  

那辆车仿佛是一座孤岛,他发现他想要和她共度余生。她家的床垫很柔软,开着的窗子,风把窗帘吹起来,像鸽子鼓动的翅膀。


  

乌龙山伯爵,他和她永远忍不住的相视一笑,那是只有他们自己懂得的暗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心领神会。


  

他们站在舞台上,可以看到的彼此是发着光的。


  

那时候,无数次彩排,无数个黑夜黎明。朝夕相处除了增长了默契,还滋生出了其他东西。他们心知肚明,旁人心照不宣。


  

如果一切都可以停在那时候,会有多好。


  

电视里播着不知是谁按到的《何以笙箫默》,深情款款的何以琛说着那句台词:“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 而我不愿意将就。”


  

他看着,默默地开始调台,直到调到某个合家欢的节目才停下。


  

电视里,节目主持人满脸笑意地努力逗笑观众。笑声在他耳边不断放大,终于将他整个思绪全部淹没。


  

他曾经听过最好的笑声,现在那个人不会对他笑了。


  

从28岁到40岁,整整十二年,一个轮回,沈腾觉得自己只是徒长了年岁,却没长什么心智。


  

因为40岁的沈腾看上去和28岁的沈腾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不如当年的自己。


  

28岁的沈腾意气风发,40岁的沈腾随波逐流……


  

他确定自己正在坚持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他爬得越来越高,得到得越来越多,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那个曾经说要做他事业背后的女人,那个曾经说过不会放走他的女人,不要他了,连同曾经那么美好的日子,终究都过去了,回不去了。


  

姐姐抱着咿咿呀呀的宝宝突然开口,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他知道姐姐为了什么道歉。这么多年,姐姐从未向自己低过头。当年订婚的事一出,姐姐第一时间在微信里用语音发了一句连名带姓骂自己的话。


  

她高分贝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她唱歌时那么好听。


  

“沈腾你就是个笑话!”


  

“我为我当初的行为道歉。对不起。”她望向厨房,甚至能想到沈太太在厨房忙碌着。


  

其实他们更喜欢马丽,那个东北姑娘。直爽,可爱,率性。他们喜欢她的到几乎是一见她的面就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和沈腾相配。


  

那是他们的私心,如果是马丽做他的妻子,他们会非常开心。


  

也不是说现在这位沈太太不够好,只是他们见到了更好的,就会生出私心想要更好的。


  

缘分这东西很奇妙的,人的私心其实也挺奇妙的。有了六十分就想要九十分、一百分,哪怕六十分跟自己相处得更久。


  

“我明白。”沈腾垂着头看剧本,并不看姐姐的目光。


  

“马丽……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好到她这辈子一定会嫁给一个好的,爱她的人。只是可惜,你不是她的良人。”

“……”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你可从来不会在嘴上落下风。”


  

“因为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会选择另一个答案吗?”


  

“不会……”


  

他不会,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选择现在的道路。


  

他不是没有想过想要抛弃一切跟她远离大家的视野,选择一个小小的角落定居。


  

只是太难了。他可以承受渣男的罪名却决不允许马丽受到一点委屈。


  

她不是小三,也不是什么绿茶婊。她只是来得晚了点,迟了点。


  

他们只是晚了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几小时,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


  

现在这样很好……都挺好的。


  

“骗鬼吗?”,姐姐心里想,他这几年越来越不像是他自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待着,甚至有次把自己锁在车里整整一个下午。


  

他总以为自己是不会后悔的,他以为凭着十二年的喜欢他可以过一辈子的。可是一辈子太长了,他想得太美好了。


  

他以为上帝的眷顾会一直在他身上,他以为上帝在给了他容貌才华之后会一如既往地偏爱着他,给他想要的爱情。

上帝给了,他给了他想要的爱情,却不给他在一起的权利。

没有人能一直被眷顾下去,他也不例外。


  

“姐你知道吗,我只有坐在车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才会觉得,我还是我自己,我还是沈腾。”他苦笑着,翻过一页纸。


  

他回了家,是丈夫,是父亲,是儿子,是女婿。


  

去工作,是演员,是导演,是沈腾。


  

他身上的光环越来越多,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那么努力地往上攀爬,被那么多人叫过腾哥,唯独再也听不到那个最熟悉的声音。


  

电视剧里,主角永远可以选择自己最爱的人,选择爱情。可现实里,没有人能那么做。


  

为了一切有一个合理而圆满(在大众看来)的结局,沈腾这个懒了大半辈子的懒人,做出了人生最大的一个选择。


  

他上节目,他求婚,他结婚。


  

一气呵成,顺风顺水。


  

所有的新闻通稿上都写着“十二年恋爱长跑修成正果,功德圆满。”


  

没有人问过沈腾的意愿,没有人。


  

他说:好像我要是不娶她,我就是个罪人一样。


  

这时候,他想他终于能明白为何婚姻是人生最不可变的东西了。因为那些投入的资本太大,大到他承担不起破坏这个平衡的代价。


  

因为天平上摆着道德和世俗。它们是那么强大,强大到只是想想都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难为他们读过演过那么多易卜生的作品,却永远做不成易卜生戏剧里的主角。


  

于是他更喜欢一头扎进工作里去。


  

那年春天,他的婚礼,盛大且繁复,而他只负责出个人就可以。


  

他不知道沈太太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一次次地跟工作人员沟通细节,不厌其烦地试礼服,写请柬,安排座位。


  

可能对于她来说,结婚的意义已经大于了沈腾本身。


  

他想,姐姐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笑话,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那年春天,她应邀出席,落落大方,还是他们最爱的那个麻花一姐。


  

她瘦高挑的站在那,说着祝福语,送了大红包,亲手交给他一份新婚礼物。


  

“怎么,碎碎平安啊?”


  

那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餐具,锅碗瓢盆盘碟罐样样齐全。


  

“碎碎平安个啥,这叫圆圆满满,你真是啥也不懂,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


  

她留给他一个白眼,朝新娘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没来由想到他们的吻。


  

教室那场他们亲了九条,有一半是他的私心。而婚礼上的那个吻,他发誓,他从未亲得如此虔诚。


  

他很爱她,真的很爱很爱。爱到舍不得伤害她分毫,爱到不想让她被任何人指责。


  

她是他最好的“作品”,就像是未被雕琢完成的玉器,在时间和默契的催化下,每一个弧度都严丝合缝地按照他的喜好打磨。


  

他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了。


  

他有理由相信,她于他而言是最好的。


  

沉吟了片刻的沈腾道:“得到之后再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过的好。起码不会伤心。”他很平静,“我见过最好的人,但是她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尝过威士忌,再也没办法爱上红酒了……”


  

“我爱她,一直都很爱,只是很遗憾为什么不能爱得再久一点……”


  

姐姐默不作声地抱着宝宝走了,多说不宜。他们沈家都是聪明人,都擅长点到即止。


  

他们不是看不明白当年的那些小心机。铺天盖地的所谓黑料令姐姐对本就不欣赏的沈太太非常愤怒。她从心底不喜欢她,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她本该是骄傲的:良好的出身,姣好的容貌。在本该恣肆飞扬的年纪里对于沈腾有着无限的魅力,给了他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如果没有那一次,如果没有后来这些。


  

她可能会很乐意见到这个女孩子跟自己的弟弟共度余生。可现在,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了。


  

她不愿意去指责马丽。马丽在这个关系里何其无辜,她什么都没做错,她连越矩的事情都没做过一件,却被拉进了这段令人糟心的感情里,遍体鳞伤。姐姐把这些事都归结为沈太太的错,于是语气尖锐言辞凿凿跟她针锋相对。


  

其实现在,姐姐也想清楚了。她们到底在争什么呢?没有那些事,她还是要成为沈太太的。更何况,成为沈太太,她的一切砝码都已经失效了。曾经的她还能掀起风波,现在呢?大家都在长大,只有她还留在原地。只是60分和100分的差距而已,沈腾自己都接受了。于是她也接受了,她认可了。她和沈腾一样,只要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言行受到伤害,她也可以容忍一切:容忍那个人是弟弟的妻子,容忍她成为她的家人。她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向厨房里忙碌着的沈太太,捂住了孩子的耳朵,一切嘈杂挡在外面。


  

“宝宝你要好好的长大。”她这样想,“长到可以强大到不向世俗妥协。”


  

沈腾把电视调回《何以笙箫默》的频道。


  

赵默笙站在一片阴影里,距离何以琛只有不足一拳的距离。

他曾想过的一切,现在他又努力把这些都忘光。


  

在撒哈拉漫天的沙尘里,在绝望逼近死神到来的时刻。他真的想过要把自己交代在这漫天黄沙里:李白水中捞月而死,林黛玉沉湖仙遁,蕾梅黛丝羽化归仙,他沈腾就不能在这一场狂风黄沙中艺术化地离去吗?


  

但是他不敢想,他身后还有马丽。


  

他或许可以在这场风暴中就此安歇,彻底卸下责任和伪装,就这样被风沙淹没。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光影:

他们在舞台上相视一笑,他们一起学谢幕舞,他牵着她的手谢幕,他们演绎过的无数悲欢离合,他曾在一片漆黑的剧场里亲吻过她……


  

这样想他这一辈子其实值了……


  

可他不想她也这样。


  

她不能死。


  

读莎翁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和爱的人死在一起有一种决绝式的美好。


  

沈腾也这么觉得过。


  

“但我不会遇到这样的选择。”年少轻狂的他这样回答。


  

后来看过泰坦尼克号,他一直都记得最后那段话。


  

她还没结婚,她还没来得及过她的下半生,她不是自己,她的余生还没来得及开始。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在心里大声道:“马丽,别怕,我在……”


  

就好像多年前尚且年轻胆怯的马丽怯生生地叫自己:“腾哥,我怕。”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他回一句“没事,哥在呢 ”


  

现在……


  

他不愿回忆那次的险境,他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她飞越万里,为她想要的惊喜。沈腾人生前30+年里从未做过的事,即使在跟沈太太最甜蜜的几年里也从未做过的事情,他想为她做一次。


  

除了婚姻和家庭,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全部双手奉上。


  

但是,马丽是许太太了。


  

她不属于他了,她也不止是沈腾的搭档了。虽然娱乐媒体依旧不想放过他们,虽然圈内人总喜欢调侃他们,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确实生分了。


  

原来婚姻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她漂亮了,温柔了,她在舞台上依旧发着光,她依旧跟他一起在春晚彩排。可她跟自己生分了。


  

他们在春晚的后台依旧像当年那样聊天。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要结婚的消息在麻花的群里像是一颗炸弹,从闫非大魔到伦儿远儿魏翔,这帮人集体劝她再考虑考虑。大家轮番游说都没有成功,艾伦一个电话打到沈腾这来。


  

“哥,你劝劝她。阿丽真打算跟那谁结了!”


  

他捏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问艾伦:“游说有效果吗?”


  

“没有……”艾伦有点沮丧。


  

“那就对了,你见过她什么时候听劝了?”


  

“哥,要不你劝劝?”


  

“我,我还有什么立场质疑她的恋爱吗?”


  

他没有立场了,他没有立场把她困在自己身边,也不能自私地永远让她承受骂名做自己唯一的女主角。


  

他不能娶她,也不能阻止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但是最终,他还是见了马丽。


  

和多年前一样,在只有他们俩的排练室。


  

“你要结婚?”他带着点调侃地问,眼光不住地瞄她的脸。


  

“是啊,怎么,沈叔叔也是来当说客的?”


  

“我说了,你听吗?你生气的时候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说呗,反正这个婚我是非结不可了。”


  

“你要是真的听我们劝,就不是我们永远的女主角了。”他顿了顿又问,“想好了?不改了?”


  

“想好了,就是他了。”


  

“其实马丽,我觉得吧……”他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自己的语句显得不那么酸溜溜。


  

“沈腾,我今年三十六岁了。”她打断他的话。


  

“我不年轻了。”


  

“哪有,你褶子还没我多呢,挺平整的。”


  

“我说真的,我没有开玩笑。沈腾,我三十六岁了。不是个小姑娘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觉得他很好……”


  

“差十一岁,你还真打算给人家当妈啊?”


  

“我也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啊!”


  

“你不是说没有遇到合适的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吗?”


  

“所以我说他是合适的人选啊。”


  

“不,他不能娶你”这句话没有过脑子地脱口而出,吓了沈腾自己一跳。


  

“他不能娶我,那你娶我啊?”马丽冷笑。


  

他很想学着周星驰来一句“我娶你啊”,可是他还是沉默了。


  

“放过我吧,沈腾,我们放过彼此吧,行吗?”


  

“我知道他有很多不足,你们觉得他还没长大,他可能不足以让我依靠。但是我觉得他很合适,至少现在很合适。结婚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决定的。我认真的考虑过了。如果说遗憾的话,不是没有……”


  

她笑起来很好看,她就那么淡淡地笑着,说出了那句话,“腾哥,你现在就是太拧巴了。我们有时候得放过自己。不能算计太多,太累了。有时候没那么聪明,没看透那么多,傻一点,笨一点,或许更好。”,她眼角泛着泪花,“你看,我说等你到三十五岁,我守约了……”


  

“你也别想太多,我这辈子遗憾的事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她挤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预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腾哥。”


  

年三十的下午,沈太太抱着宝宝和大家打过招呼顺势在角落里坐下,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而那边,许先生跟许太太正在讲什么,许太太还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突然庆幸自己的《索马里海盗》和《乌龙山伯爵》没有改成电影。幸好是《西虹市首富》,幸好幸好……


  

他永远的饲养员,他永远的小公主,他永远的女主角,幸好没有被谁破坏。


  

春晚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题材虽然不太新颖,好在大家发挥不错,一切圆满。


  

至少在观众看来,很圆满。


  

再也没有曾经演出结束出去喝酒撸串侃大山的时刻了。大家互相道了一句新年快乐就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沈太太抱着儿子先回家。沈家姐姐在,她不好也不敢跟着,况且孩子正在闹觉,她就先回去了。


  

沈家姐姐看着弟弟掏出了一盒烟,面上有些不悦:“你不是说戒了?”


  

“庆功的也不让抽?”沈腾讪讪地笑了一下,“拿来点鞭炮的。”


  

那是他从小的爱好,少一年都不行。


  

他动作利落地从车上搬下了一地的烟花鞭炮,扯着嗓子颇有郝建的气质:“一人一个,都点了!”


  

然后他站在姐姐身边,点燃了一支烟。


  

“我想为她放一次烟花。”他声音很冷静,平淡得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像某个人做过那样。只为她一个人……”


  

“你不知道,我曾经偷亲过她。”


  

“被人占便宜了都不知道,傻愣愣地搁那站着,也不知道在想啥呢。”


  

“你说她找那个小孩能过得下去吗?不得打架啊……”


  

“成天生病吃药,就不能好好歇歇吗?”


  

“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沈腾……”姐姐试图插言。


  

“姐……我想过的,我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我真的一点都舍不得放手而已。我也没想到她比我更绝。”


  

“如果我是夏洛会多好,我就可以永远合理的拥有马冬梅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也觉得莎翁笔下的男女主角浪漫,我也觉得易卜生的戏剧感人。可是我们不能活在童话里,也不能永远活在戏里。我认命了……”他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从结婚那一刻我就认命了。我懒得反抗了……”


  

他愿意拿婚姻换取所有人的相安无事。只要那个所有人里有“她”。


  

烟花在空中绽放的时刻,也不知是谁同时放起了二踢脚。


  

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姐姐听到了来自弟弟的怒吼。


  

“去他妈的婚姻!去他妈的爱情!”


  

她不知道她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家姐姐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了解自己的弟弟。


  

至少现在,她不了解。


  

“但是她会了解吧。”姐姐这样想。


  

沈腾看着满天的烟火,美好得绚烂又短暂。


  

没来由地想到她在综艺节目里对他说:祝你长命百岁。


  

他想,这大概是个诅咒。


  

诅咒你的余生没有我,没有人懂你,没有人理解你,与你共度一生的人根本不了解你。你守着世俗中看似美满的婚姻直到白头,不,百岁都不够,你要永生。


  

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有我……


  

“这个小妮子,真毒啊……”他苦笑。


  

他们永远也做不成莎翁笔下的恋人。他们都是太冷静又太聪明的人,冷静到冷酷,理智到决绝。他们是很好的演员,最擅长选择最合适的道路,也最擅长伪装。


  

那就让我永生吧,他想。


  

这样可以永远在背后保护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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